死亡、自由、孤独与无意义
如果你没有深刻地体会过孤独、自由、死亡、无意义,你不能理解我。真正的爱是什么你也不会懂。——《重大人生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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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这本书中,欧文·亚隆特别关注的是在我们各种独特的个人体验里,永远无法回避,但又难以解决的体验。
他将这些体验命名为“存在的终极关怀”,具体包括四个方面,分别是:死亡、自由、孤独和无意义。
死亡是最直接反映生命有限性本质的体验,欧文·亚隆在《直视骄阳》中专门论述如何应对死亡。
我们都知道人人皆难逃一死,但是不到死亡突然在我们面前显露狰狞的时候,我们几乎都会有意或无意地逃避对它的体验。
我记得,自己最初跟随Mark学习存在主义心理治疗是在2008年。那时他在南京直面心理研究所开设了一届为期3天的工作坊,主题是“死亡”。
第一天,我和其他同学就“死亡”侃侃而谈,气氛很活跃,却没感受到特别的收获。
第二天上午,我们仍然继续这样进行。可是就在当天下午,5.12地震爆发了。我们感到楼在摇晃,然后一大群人恐慌地顺着安全楼梯跑下去,工作坊暂时中止。回家之后,在电视里我看到了汶川的惨状,触目惊心!在那个当下,我对死亡的看法截然转变了。
第三天,也是工作坊最后一天,整个团体的氛围截然不同,所有参加者都改变了。那时,我真切地体验到了欧文·亚隆在《直视骄阳》中说的,“虽然死亡可以从肉体上摧毁我们,但关于死亡的观念却能够拯救我们。”也是从那里开始,我确定了自己研究和发展的方向是存在主义心理治疗。
此时此刻,我很好奇,你对死亡又有怎样的体验呢?
自由,是个令人心驰神往的状态。但是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来看,你享受随心所欲的状态并不能称为自由,因为在那种状态里,使你感到享受的外部条件不但是确定的、安全的,而且是符合你个人期待的。
欧文·亚隆认为,个人存在意义上的自由,意味着外部结构或条件的空白、不确定或不可控。
举例来说,我们通常会相信,地球在宇宙中就是围绕着太阳重复而稳定地运转,我们称之为绕日公转。可实际情况是,如果我们不人为把太阳设定为参照物,那么地球在宇宙中从来都没有在一个固定的轨道上运行过,并且它正以相对太阳每秒30公里的速度在宇宙中高速飞行,我们根本不知道它飞向了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在飞行的过程中它会碰到什么,但是我们此刻就真实地生活在这艘巨大的无人驾驶航天器之上。
请你觉察一下,此时此刻的体验。某种程度上,这就是自由的真实体验。
正如卡夫卡所说,“我是自由的,那就是我迷失的原因。”所以我们自打出生开始,就不得不面对所谓无常和不确定的处境,没有任何的法则是绝对可靠的真理,并且可以作为指导标准,我们认为那些可行,是因为社会稳定。我们要为自己的生活、选择以及行为负有全部的责任。所以,可以说自由是与忧虑和恐惧紧密关联在一起的。
孤独,在欧文·亚隆看来有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人际的孤独,即使身边有人陪着你,也会感到在你们之间有一堵隐形的墙。
第二种是个人内在的孤独,感受到自己的生活仿佛并不属于自己,和自己无关,或者很难体验到一种真实的参与感。
除此之外,欧文·亚隆在本书中特别强调的是第三种孤独——存在的孤独。这种孤独体现在,你我都是孤独地进入这个世界,又必须孤独离开这个世界,没人陪得了我们。我们很渴望与重要的人联结,但是,又清楚地认识到这种连接始终无法让自己彻底摆脱孤单。
另外,存在的孤独又体现在我们存在的不可替代上。没有人可以替代我们死亡,替代我们做艰难的选择,替代我们去承受痛苦、责任和代价……特别是在人生的重大时刻,即使身边充满了亲密的人,我们仍然发现自己必须孤独地面对命运。
就像我的母亲,她去年查出了乳腺癌,不论父亲、我,还有亲朋再怎么爱她,照顾她,她都不得不体验孤独地承受生命中的这一段经历,没有人能代替,她也无法逃避。
无意义,是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的另一个核心议题。
心理学家弗兰克尔认为,寻求意义是人最基本的动机,我们生活的目标就是寻找意义。
遗憾的是,对于你我而言,都不存在一个生来就确定好的人生意义等待着我们去实现或完成。没有人是万众企盼预言中的真命天子,也没有谁能替我们决定,什么是对我们是有意义的。
去年,北大的徐凯文博士提出的“空心病”,正是个人缺乏意义感的表现。不但如此,因为你的生命都是唯一和独特的,所以也不会存在任何的成功榜样供你借鉴和参考。无论是秦始皇,还是爱因斯坦,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了。
因此,我们可能不得不接受生命是开始于本身没有明确意义,然后我们必须在一段不确定时间和经历的人生中去摸索和创造属于自己的独特意义。
以上就是欧文·亚隆总结的四个存在的终极关怀的简单介绍。这里你可能对“关怀”一词不大明白。这是翻译的原因,这个词的英文是“concern”,可以翻译成关怀,也可以翻译为关注或者关切的事项。
然而,不论如何,这些无法避免的终极体验无疑会给我们造成焦虑和痛苦,所谓“人生即苦”,我们可以掩面不看,但是却插翅难逃!但也因此它们给我们的心理活动创造了动力。所以欧文·亚隆认为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也是动力取向的心理治疗。